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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海浮沉,泯然众生,我乃一介无名之辈,却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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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
涂筱柠今天很烦躁,因为玩吃鸡的时候总有
  
  还是相亲对象,她蹙眉快速回复。
  
  
  
  “柠爷快来救我,嘛呢?!”
  同伴凌惟依在呼叫,涂筱柠赶紧切回游戏界面,就看到凌惟依挂了的画面,还没反应过来,自己也被98K崩了。
  “我靠!涂筱柠!”耳机里是凌惟依炸了的声音,差点把涂筱柠耳朵也炸了。
  “齐郁和他表弟不是还活着么?齐兄,成败就靠你了!”涂筱柠摘下一个耳机喝了口水,顺便切回
  然后她看到一条状态,一个呵呵的表情配上一段话: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。这年头,真是什么人都有脸出来相亲了。
  涂筱柠直接点开这人头像按了删除,又切到游戏界面,这回齐郁跟他小弟也挂了。
  “再战!”齐郁忿忿不平。
  “柠爷,这把请好好玩,兄弟们想进决赛圈。”凌惟依很诚恳。
  “好嘞。”涂筱柠把耳机戴好。
  这把涂筱柠靠着一把霰

枪,上来就打死两个人。
  “哥,这厮这局有点猛。”连齐郁的初中小表弟都惊到了。
  涂筱柠捡了一把UMP9冲

枪,又解决了三个人,仿佛开局就成了她的主场。
  毒圈缩小,齐郁开车去接她。
  “上车上车,哥哥带你们兜风。”
  车上她换了把AKM步

枪,打死了两个过路人。
  “这般杀气腾腾,柠爷要带我们飞?”齐郁这下也惊了。
  “柠爷,你太猛了,猛得有点不正常。”凌惟依是她闺蜜,大学四年头对脚地睡,形影不离,齐郁是凌惟依的男朋友,两人从大一入学就好到现在,他俩也就成了死党。因为涂筱柠大大咧咧时不时做些霸气的事情,齐郁从大学就叫她柠爷,凌惟依有时也跟着叫,涂筱柠反常的游戏状态显然引起了凌惟依的注意。
  涂筱柠一边观察四周的情况,也没打算瞒着他们。
  “我把那人删了。”
  “谁?”凌惟依问
  涂筱柠懒得再说,继续调着手机镜头张望四周。
  “那警察?”凌惟依想起来了。
  涂筱柠第一次跟那人见面还是她陪着去的呢。
  涂筱柠没否认,凌惟依又问,“咋回事儿?”
  “应该是嫌我没正式编制。”涂筱柠还是觉得用冲

枪顺手,换了回来。
  “哟,他嫌弃你?我还没嫌弃他呢,一小狱警,身高就比你高1厘米,
  “噗。”齐郁表弟忍不住笑了。
  齐郁也笑,“玉树临风?那我改天叫风流倜傥。”然后兄弟二人在语音里笑作一团。
  涂筱柠没理会这幼稚的两兄弟,跟凌惟依说,“别攻击人家职业,狱警很辛苦,而且又不全都像他这样。”
  “人品问题,我就纳闷呢,第一次见面,旁敲侧问你工作、你爸妈工作、家里几套房、什么时候买车?我想干嘛啊?我们女方还没好意思问呢,你跑上来调查户口啊?我看哪是出来相亲,就是出来钓富婆的,也不看看自己脸,真够大的。”
  听凌惟依这么激动,涂筱柠没把那人朋友圈的事再说出来。
  这把吃鸡倒是真进了决赛圈,但是凌惟依一直跟涂筱柠说话,分心之下又被人团灭了。
  “你们太菜了!”齐郁的小表弟表示很嫌弃,骂骂咧咧地退出了群聊,不玩了。
  齐郁正好也有事,凌惟依显然没了玩的心思,四人从游戏中解散,凌惟依换了
  “没事啊,齐郁马上考事业单位,考上了让他给你介绍青年才俊。”
  涂筱柠发现水杯里没水了,起身出房门,“青年才俊可看不上我。”
  “谁说的,你就是太悲观主义。”
  “不,是这社会太现实。”涂筱柠打开房门就看到在拖地的母亲,两人对视了一眼,她总觉得母亲眼神不善。“好了不说了,我先挂了。”
  “好吧,下周有空一起吃肉。”
  “嗯。”
  “脚抬起来,没看见拖地呢?”果然,母亲来找茬了。
  涂筱柠赶紧抬脚。
  “这只也抬起来!”
  涂筱柠直冲进厨房。
  “嘿!你这死孩子,厨房刚拖好的你那脏鞋给我往里踩!”身后是母亲的高喝,“你说你,这么大的人了,还能做什么?休息日也不多看书学点东西,就知道玩打打杀杀的游戏,你还没意识到自己吃的亏?”母亲拎着拖把将她堵在厨房里。
  涂筱柠只是听着,安静倒水。
  “我跟你爸好不容易托人把你弄进银行,你不想转正了是吧?一辈子就当个劳务派遣拿点微薄工资?”母亲开始碎碎念。
  涂筱柠只当听紧箍咒,自顾自喝水。
  看她没反应,母亲更怒了,摘下她的耳机,“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?”
  “听着呢。”
  母亲把她耳机丢在一旁,质问,“那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在DR银行三年了?这快要第四年了?”
  涂筱柠心底叹了口气,“我知道,我也在努力。”
  “努力?我就没看到你努力过!”母亲继续数落,忽的想到什么,盯着她看,“你和小段聊得怎么样了?”
  母亲说的小段就是那警察,是母亲同事介绍的。
  涂筱柠觉得这话题跳跃有点快,把自己耳机悄悄拿回来说,“刚把他
  “什么?!”母亲的反应一点儿不比凌惟依小。“怎么回事?”
  “我说我是劳务派遣他就不理我了,还有必要聊下去吗?”涂筱柠实话实说。
  母亲一愣,倒是没料到对方那么现实。
  一时间,母女俩都沉默。
  母亲又继续拖地,“我说什么来着,你不努力连个对象都找不到,你要是银行正式编制我们还挑挑他呢,现在却被人挑。”
  母亲低着头,涂筱柠看不到她的表情,却知道她心里是不服气的。
  “他价值观有问题,即使没这出,我们也很难聊下去了。”涂筱柠说。
  “我知道银行不是你想进的,可我和你爸就想着,女孩子进银行不是稳定些么,说出去也好听。”母亲再开口缓了缓语气。
  涂筱柠觉得走煽情路线还不如骂她呢。
  涂筱柠撇嘴,稳定?只有老年人才觉得稳定,银行这座围城里的苦只有银行人知道罢了,况且她也没觉得银行哪里好。
  “今年我会争取到转正机会的。”但她只能安慰母亲。
  “真的?”
  “真的。”
  回了房,涂筱柠解放似的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。
  DR转正哪有那么容易。想想自己的成长之路,幼儿园到大学全有母亲的参与,要工作了,母亲直接帮她选了银行,可她本三的学历没有资格参加大银行的校园招聘,母亲就托人好不容易把她塞了进去,当了个非编制的大堂经理。
  她所有的路,都是母亲选的,而自己的另一半可想而知也会是母亲挑的。
  她望着窗外翻了个身,把自己埋在枕头下面。
  人生啊人生,涂筱柠,你的人生什么时候可以自己做主?
  第二天是周一,一早下起雷阵雨,涂筱柠心情一点都不美好。
  她举着伞冲到公交站台完美和直达单位的公交车错过,下一班要等十分钟,她一咬牙上了另一辆绕路的公交。
  下雨天公交车上人异常多,涂筱柠刷好卡就被人挤到了后面,还被各种伞弄湿了工作服裙摆,她只得找个角落靠扶杆站着,从包中拿出一个塑料袋将自己雨伞放好。
  密闭的空间,人群密集,即使开了空调也很闷热,还夹杂着一丝汗臭味。公交车开开停停,也不知是环境原因还是急刹车的原因,涂筱柠晕车了。
  一直忍到站点,她赶紧下车,伞都忘了打只想找垃圾桶去吐一吐。
  上班高峰期,身后的人一个个跟她擦肩而过,有人踩了水坑溅到她腿上,肉色丝袜顿时有了斑斑点点,涂筱柠脸黑,转头却已寻不到“肇事者”。
  此时附近的学校传来钟声,是八点的提示,涂筱柠想到自己还有晨会,赶紧打伞也在雨里奔跑,心中默念:周一啊周一,万恶之源周一。
  站台离单位还有两个红绿灯,涂筱柠跑到单位的时候觉得比自己上学时跑八百米还卖力,站在等电梯的人群后,她喘气喘得真想吸个氧。原本扎好的头发也有些凌乱,额前掉下一撮刘海,涂筱柠懒得理会。
  一共三个电梯,几乎是同时到的,涂筱柠赶紧跟着人群走进中间那辆,因为她很快就下,她站得最靠外。
  “麻烦帮我按个5。”
  “帮我按个10。”
  “13!”
  “18!”
  身后有各种声音在喊。
  涂筱柠在最外,自然是帮忙一个个按了过去,最后给自己按了3再按关闭。
  电梯门慢慢合上,涂筱拧又掏出塑料袋把自己的伞的装进去,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塑料袋破了一个洞。
  “稍等!”
  就在电梯门离合上还差一条缝的时候,一只手蓦然伸进来把门挡住了,涂筱柠吓了一跳。
  电梯感应到温度,门又重新缓缓打开了。
  其他人显然对外面拦电梯的人不满,“就不能等下一班啊!”
  “抱歉。”
  涂筱柠听到一个清透的声音,抬头应上一对幽邃眼眸,双眼皮细而狭长,一高个男人独自站在电梯外,他身形颀长,白色的衬衫工整地系着领带,左臂间挂着西装和公文包,右手则拿着一把黑色折叠伞,像是被甩过了,伞上没什么雨水,眉目隽秀的俊朗模样,干净清爽的气质在这闷热夏天给人眼前猛然一亮的感觉。
  电梯门完全打开,涂筱柠赶紧往边上退了退,让出一个位置。
  那人长腿一迈,进了电梯,“谢谢。”
  两人靠得很近,看他双手都不空,涂筱柠问,“你几楼?”
  “12,谢谢。”
  “没事。”涂筱柠帮他按好,将自己刘海拢到耳后,角度正好看到他完美的侧面轮廓,她默默在心底盘算,如果男人分三六九等,他这种就是上上等了。
  电梯里比刚刚车上更闷热,涂筱柠又闻到了阵阵汗臭味,却很快被她身旁的薄荷味掩盖了下去,像小时候用的海飞丝。
  突然自己脚背一阵湿冷,一看是自己的伞透过塑料袋破洞正在滴水,不仅滴湿了自己,还滴在了旁边那人脚上和笔挺的西装裤上,只见他黑色的商务尖头皮鞋被她伞上的水滴得无比光泽透亮。
  涂筱柠赶紧将伞往旁边挪了挪,任水滴在自己脚上,正好3楼到了。
  “不好意思。”她下电梯前说。
 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,抬头时两人又四目相视。
  涂筱柠看到他淡淡地说:“没事。”
  语闭,电梯门正好合上。
  涂筱柠站在原地,突然觉得那人有点眼熟。
  “傻站着干嘛?要迟到了。”其他电梯里下来的同事经过她提醒。
  涂筱柠立刻跟着同事跑,完了,她的晨会!

第二章

今天吃午饭涂筱柠觉得食堂人异常多,跟几个同事端着饭盘找位置坐下,她先喝了一口汤。
  “诶?我怎么觉得今天伙食变好了?”涂筱柠看看菜不仅有红烧狮子头,番茄汤里还有了蛋。
  “那当然了,银保监局旧址拆迁,新大楼在装修,我们行觉悟高,就把12—15楼腾出来借给他们当临时办公点,人家以后跟我们共用一个食堂,给监管爸爸吃的菜当然要好了。”同事告诉她。
  涂筱柠恍然,这样啊。
  “所以说,这能当行长的,情商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。”同事挑着盘子里的菜感叹。
  涂筱柠夹了半个狮子头到碗里,那是不是以后天天能吃到肉了?
  “诶诶!”突然同事用胳膊肘碰她,差点害她狮子头掉了。
  涂筱柠斜眼看她,只见她两眼放光地望着某处。
  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,看到了早上那人。
  嘈杂的食堂,周遭是来往的人,他一只手随意地插进裤袋,站在人群中和同事说话,衬衫上的领带已不见踪影,领口微微敞开,露出分明的锁骨,表情时有严肃,时有微笑,在这么一个混乱且不算美好的环境中竟如遗世独立,让人一眼望穿。
  “看看,人家银保监的帅哥,秒杀我们银行的众鲜肉。”同事咬着筷子就差流口水了。
  确实,银行一向不缺帅哥美女,尤其DR被评为行业内员工颜值第一,可大家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,都已经审美疲劳到了相看生厌的地步,此人能在DR引起轰动真是不容小觑。
  涂筱柠低头继续吃饭,“我还以为银保监里都是老头老太呢。”
  同事瞟她,“你懂什么?这样的新鲜血液在银保监那种中老年聚集地才更显珍贵。”
  涂筱柠撇撇嘴,“帅哥什么的,还是只可远观。”想想还是没把下面那句说出来。
  “肤浅。”同事懒得跟她说话,几个人凑一起继续讨论去了。
  直到涂筱柠吃完饭,同事的话题还在那人身上,她想起今天还要往饭卡里充钱,便跟同事打了招呼先行离开。
  “充多少?”后勤处的大爷正在手机上看黄梅戏。
  “。”涂筱柠递给他块现金。
  大爷一边哼着戏曲,眼神不离手机,手一抖,把电脑上的按成了。
  “哎哟姑娘,我多给你充了,不好撤回,你补个块吧。”
  涂筱柠身上没有多余的钱,手机也放在休息室充电。
  “我现在没钱,要么明天来吃饭再把钱补您?”
  大爷摆摆手,“我记性不好的,万一忘了,你问你同事借下嘛。”
  食堂是被私人承包的,后勤也是他们的人,一向不太好说话。
  “您把我部门、工号和名字记下就行了。”涂筱柠正想找纸笔就见大爷朝她后面抬抬下巴,“喏,你同事不是来了。”
  她转身,一看哪是她同事,明明是刚刚引起骚动的帅哥和他同事。
  “大爷,他们是楼上新来银保监局的人,不是我同事。”涂筱柠解释。
  大爷许是黄梅戏的声音太高没听见,直接跟他们说,“哪位同志帮这位姑娘补交一下钱?我给她饭卡充好钱她却少给我。”
  涂筱柠黑线,嘿!这大爷?怎么倒打一耙?
  银保监来的都是年轻人,一听都愣了,显然没搞清楚状况,一个个朝涂筱柠看去。那高挑的身影站在人群最后,似乎也在审视她。
  涂筱柠气急,却又说不出个什么,被众人看着脸都红了。
  慌乱中,正好有个男同事来充饭卡,涂筱柠像是溺水之人看到了浮木,上前就紧紧抓住了他的臂膀。
  “快快,借我块!”
  同事一头雾水,但看她急切的模样还是拿出钱。
  “一会儿
  “借过!”门口被人挡住了,她低头没看到人却看到了早上那双尖头皮鞋。
  鞋子挪开,让出一条道,涂筱柠头顶乌云走了出去。
  她小跑回营业厅的休息室,拿起自己手机就给男同事转钱。
  “充个饭卡充到现在?”同事问,见她不语,“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?中午吃饭还好好的。”
  涂筱柠转好钱又发了个谢谢,才把刚刚的事简述了一遍。
  同事们听了一点不惊讶,“那大爷一向这样,为了多赚钱,总是在我们充钱的时候假装点错,其实是故意的。”
  “还有这操作?”涂筱柠感觉自己被坑了。
  “对啊,他点错可从不往少里点,都往多里点,他就是看你年轻好欺负。”一个柜员同事告诉她。
  想想大爷一系列言行举止,涂筱柠更气了,“这不是欺负人嘛?”
  “私人承包的食堂就这样,但是行里自己弄吧可能办公室那帮人又怕麻烦,而且现在银保监局的人也在这儿,食堂要是我们自己的,人家来吃饭你是收费好还是不收费好?还不如推给外包呢。”同事看着她不谙世事的脸,“你啊,有时候就是太老实,不精明点以后要吃亏的。”
  涂筱柠猛灌了几口水,却也只能把气往肚里咽。
  突然一个柜员冲进休息室。
  “哈哈,楼上那银保监帅哥信息我可找人问到了!”
  “真假的?”女同事一拥而上,立刻把涂筱柠给忘了。
  “骗你们做什么?”
  “叫什么?”
  “纪昱恒。”
  众人惊呼,“好听。”
  涂筱柠差点把水喷出来,这就好听了?
  不过这名字好熟悉。
  “还有还有呢?”其他同事追问。
  “人家是A大毕业的研究生,牛不牛?”
  “哇……”
  涂筱柠心想这个确实有点牛,喷不起。
  A大是全国第一学府,她这种本三的学生只能仰望,她曾经算过,要上A大得在她的高考分上加上一百多分才行,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。
  “重点来了,人家是单身哦。”同事故意在“单身”两个字上拖得又重又长。
  “有戏有戏!”于是休息室沸腾了。
  “干嘛呢一个个那么兴奋?”主任突然推门而入,大家赶紧散开。
  “不午休就给我上柜去。”
  “休息了,我们这就休息了主任。”柜员们一个个吐着舌头笑着走开。
  涂筱柠也坐下来准备休息一会儿。
  纪昱恒,她琢磨着,总觉得这个名字熟悉的很。
  蓦地她一拍桌子,想起来了。
  他不是初中学校的学霸吗?那个次次蝉联百优生榜首的魔鬼,学生时代的风云人物。
  初三让全校女生趴在走廊上看他的校草——纪昱恒。
  当年正值港台偶像剧风靡,初中的女孩青涩稚嫩,情窦初开的年纪里个个心中都驻着一个白马王子,他的样子必然是像江直树那样又高又帅成绩又好的,纪昱恒的出现完美地符合了这个形象。
  涂筱柠在12班,那时的她虽不看偶像剧却沉迷于追星,并不关心纪昱恒是谁,只是耳边经常被同桌唠叨,“1班的纪昱恒刚刚去小卖部买水喝了,1班的纪昱恒刚刚去操场打球了,1班的纪昱恒又考了全年级第一。”
  有天下课她拿出存钱买的杂志,翻到自己偶像在的那页,拿出小刀小心翼翼地裁剪着想存放进透明活页文件夹里,差一点就要裁好,手突然被人拉走,耳边是同桌的惊叫,“纪昱恒在楼下!”
  涂筱柠看着自己偶像的腿被自己“划”了一刀,心痛到无法呼吸。
  她捶胸顿足想骂同桌,却被她抢先拉到了教室外的走廊。
  “涂筱柠你偶像远在天涯什么时候能见到?看看我们校草吧,这才是近在咫尺的帅哥啊!”
  涂筱柠那是第一次看到教学楼的走廊栏杆上趴满了女生,真的是每幢楼每一层每个走廊都趴满了,她再看看楼下,几个高个少年拿着饮料站在一个车库旁说话。
  “哪个是纪昱恒?”涂筱柠懵里懵懂问。
  “你瞎啊!当然是最高最帅的那个!”同桌指着那个高挑的告诉她。
  “看不清啊。”虽然纪昱恒经常出现在国旗下的表彰大会,但是涂筱柠长得高站的后,再加上近视每次眺望看台就没看清过这人模样。
  “你到我这儿看。”同桌跟她换了个位置。
  正好纪昱恒靠着一辆自行车的后座跨坐了下来,只见他单手打开易拉罐仰头喝了一口,瞬间引起骚动一片。
  “好帅!”
  “我想成为那辆自行车!”
  “我想成为那瓶易拉罐!”
  涂筱柠借着这个角度这才算好好看清了他的脸。
  眉清目秀,长相周正。
  那时并没多少文化底蕴的她脑中只蹦出言情小说里看到的词。
  “怎么样,帅吧?”同桌问。
  涂筱柠推了推自己的近视眼镜,“还行吧。”她还是觉得她偶像最帅。
  “真没品位。”同桌翻了个白眼。
  上课铃猝不及防响了,大家依依不舍地回教室,同桌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往操场去的纪昱恒,感叹,“要是我们能跟1班一起上体育课就好了。”
  涂筱柠觉得她不仅是花痴了还魔怔了。
  “别做梦了,人家是1班,我们是12班,12和1中间差了多少数字就代表我们跟人家差了多远。”涂筱柠边打击她边拉她回教室。
  谁知这节课没等来班主任,却等来了体育老师,“今天你们班主任临时有事来不了,跟我换了一节体育课,现在你们都……”
  “去操场”三个字老师还没说完,全班的女生都已经冲出去了。
  涂筱柠觉得她的世界观轰塌了。
  做热身的时候大家视线不在老师身上,都在1班那边。
  涂筱柠突然就理解了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意思。
  今天体育课的主题是仰卧起坐,两人一组计时考核。
  涂筱柠跟同桌一组,给同桌压脚的时候听她抱怨,“做什么仰卧起坐,为什么不考核排球什么的,我好把球扔到1班假装去捡顺便看帅哥。”
  “再帅人家也不认识你。”涂筱柠还是泼了她一盆冷水。
  “哼。”同桌哼唧着躺下。
  “预备,开始。”老师吹哨。
  同桌做了十个就不行了,躺在垫子上装死。
  “你好歹再做几个啊!”涂筱柠无语,她们一组,她做少了她就得多做。
  “我不行了。”同桌喘着粗气摇手。
  涂筱柠心生一计说,“纪昱恒在朝这边看呢。”
  “真的吗?”这招果然有效,同桌一个鲤鱼打挺又做了几个,直到老师吹哨。
  “累死了累死了。”同桌躺了一会儿往1班瞧去,人家班也拖着垫子准备仰卧起坐测试呢,哪有空看这边。“你个死丫头骗我。”同桌伸手就要掐她。
  “不说你怎么能继续,这是要记入期中考试成绩的,你要掐我我做的不好我俩成绩都不及格。”涂筱柠吓她,她才没继续,没好气地给她按住双脚。
  “预备,开始。”老师又吹哨了。
  涂筱柠不懂是不是个子高的缘故,仰卧起坐毫无压力,轻轻松松就做了几十个,而且越做越快,连班上的男生都在拍手鼓掌。
  结束的时候她做的是全班第一,起身就看到全班仰望她的眼神,连老师都称赞不已。
  “你火了你,知不知道你做仰卧起坐的时候1班都在看?”下课后同桌抓着她激动道。
  “So?”她看看同桌。
  “纪昱恒可能也看了。”
  “Then?”
  “你是真没兴趣还是装矜持?”
  涂筱柠被她晃得头昏,“我真没兴趣,我的兴趣就是追星。”
  她只觉得口渴,想快些去小卖部。
  谁知经过篮球场,“砰——”一声一个窜出草丛的篮球砸飞了同桌的眼镜。
  眼镜四飞五裂,同桌眼前一片模糊。
  一个身影却站在远处朝她们招手,“喂!把球扔过来。”
  同桌捡起脚边的镜片举在眼前看,“好像是15班的。”她小声说。
  他们这届一共15个班,进校的时候都是按照分班成绩排名的,15班是末尾班,据说班风很差,很多不良少年,比如在朝她们招手那个。
  “不好意思同学,你砸坏了我同学眼镜。”涂筱柠却就事论事,朝那边喊。
  “那又怎么样?”那少年叉着腰走过来并没有道歉的样子。
  “你砸了人家还弄坏人家东西,不该道歉吗?”
  “道歉?你搞笑呢?还没让你们给我球道歉呢。”少年一副嚣张样。
  “筱柠走吧,算了算了。”同桌拉着她想走,涂筱柠却捡起篮球。
  “行,那就这样!”她说完举起球朝那人身上一掷,不偏不倚砸中他脑袋。
  少年捂着脑袋咒骂了一声。
  “快走!”涂筱柠看不清他表情,拉着同桌就跑,听到后面嘈杂的声音只以为追上来了,小卖部也不去了,两人直奔教室。
  确定安全了两人趴在桌上大口喘气。
  “筱柠,15班的人会不会来找我们?”同桌想想后怕。
  “全校这么多人,他怎么知道是我们?”好在书包里还有一副以前的眼镜,涂筱柠借给同桌。
  “可是……”
  “没事的,敢来找茬就去找老师。”涂筱柠坐在靠窗的座位,说着还是没忍住往篮球场望了过去。
  那几个不良少年还在,但是篮球场的出口却被另外几个少年堵住了。
  同桌也好奇地凑过来,“诶?那堵门的不是纪昱恒吗?”

第三章

“他们怎么会有交集?”同桌疑惑。
  “你懂什么,万一人家切磋球技呢?”涂筱柠说的一本正经,同桌觉得也不无道理。
  平静地过了几个月涂筱柠都快忘了这回事,有天中午她回家了一趟,回学校把自行车推进车库的时候,突然有人在头顶吹口哨。
  她满脑子在想怎么存钱买偶像新专辑的事,没在意,直到有人喊她名字。
  她抬头,看到两座教学楼的天桥上站着一排男学生,为首的是那不良少年。
  “你是不是叫涂筱柠?”其中一个男孩问。
  涂筱柠这大白羊脑子一热,也很有骨气地应,“是啊,怎样?”
  “不怎样,晚自习回家小心点。”不良少年开口,嘴角漾着不明意味的笑。
  涂筱柠瞪了他一眼往自己教室跑去。
  当然说不怕是假的,她毕竟是女孩子,就跟同路的几个女孩开始结伴上下学,每次骑车她会时不时东张张西望望。
  同学笑她骑车不专心,她想那人就吓唬吓唬她也说不定。
  不久涂筱柠被妈妈强迫去上了英语补习班,老师是爸爸同事的妻子,还是重点高中尖子班的班主任,利用周末只帮品学兼优的学生补课,要不是父亲的老脸,涂筱柠这种学生根本不收的。
  涂筱柠第一次去老师家很拘谨。
  “平常英语考多少分啊?”老师问。
  “满分的卷子,我大概考80。”涂筱柠如实回答。
  老师笑笑没再说话。
  其他补课的学生也陆续来了,涂筱柠未料到这群人里竟有纪昱恒。
  已经次次年级第一了,他还需要补习英语吗?学霸的世界她真不懂。
  她认识纪昱恒,纪昱恒可不认识她。第一节课自我介绍,她才知道十几个学生里就他俩是一个学校的,其他也是各个学校的尖子生。
  差距很快就显现了,她看着像蚂蚁一样的单词,人家几分钟倒背如流。
  而纪昱恒的速记和口语能力简直让她可以用膜拜来形容,每次测试她还在纠结前几题时,他已经第一个交卷了,通过率还百分百。
  几节课上下来,她压力很大,而且学霸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不怎么相互交流,这种学习氛围让她压抑无比。
  这天好不容易熬到下课,她在门外穿鞋,大家一下子都涌出来,有人撞到她,她重心不稳抓住身边一个男孩臂膀。
  “白痴,别碰我。”男孩甩开手,涂筱柠眼看要摔下楼梯。
  慌忙间她又胡乱抓住一个人手臂,那手还挺有力,至少没再甩开她。
  待站定,她才发现抓的是纪昱恒,连忙松手。
  “谢谢。”
  “没事。”
  她没看到他表情,只看到他单肩背着书包下楼的背影。
  “喂!纪昱恒,一起打球去啊!”其他几个男生都追上去。
  女生们则一个个嫌弃地绕开涂筱柠,仿佛她会把低智商传染似的。
  涂筱柠惊魂未定再被这么一排挤,心一横直接跑回老师家说,“老师,谢谢您的课,明天开始我就不来了。”
  自然是少不了母亲一顿骂,但是她也懒得解释。
  就这样她又过回了学渣的日子。
  这天下晚自习,结伴的同学不是值日就是有家长来接,她只能独自骑车回家。其实她家离学校不远,只是路上一向人烟稀少,一到晚上更显安静。
  路灯似乎坏了很久,闪烁不断横添诡异。
  耳边是夏夜里呼呼的暖风,如柔絮拂面,惬意的很,涂筱柠自行车也骑得越来越快。
  可是“哐当——”一下,她的自行车不知被什么绊了,猛然往下一陷,她整个人甩出去,重重跌在地上,自行车压在了她身上,车后轮还在飞速滚着。
  夏天本就穿得单薄,这么一摔,她从脸到腿破的破伤的伤,眼镜也英勇就义。
  涂筱柠一看竟是下水道的井盖被人掀了,她自行车前胎不偏不倚陷了进去,因为车速快连车带人翻了。
  她觉得市政管理局的人太缺德了,居然没放任何提示,好在她是骑的自行车,要是步行掉进去怎么办?
  她好不容易坐起来,却听到一阵狂笑。
  一个人影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站在她面前拍手称快。
  她捡起眼镜看到了那张嚣张的脸,瞬间了然了。
  有点想骂脏话却没力气。
  她艰难地站起来,去扶自行车。
  少年却抬脚一踹,又把她自行车弄倒了。“我让你晚自习回家小心点的,涂—筱—柠。”他邪笑,涂筱柠甚至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。“挑衅我就是这个下场!”
  涂筱柠置若罔闻,一瘸一拐地再去扶自己的自行车。
  破皮的手臂和腿开始渗血,她有了火辣辣的疼痛感。
  他又是重重一踹,涂筱柠看着车龙头前的篮子和里面的东西滚落一地。
  其中有她偶像的新专辑磁带,她今天才买的,现在却四分五裂地躺在自己脚边。
  这比伤口还痛。
  “怎么样?要不要求我放过你?”他叉着腰等她求饶。
  可他以为他是谁啊?“社会败类。”涂筱柠送他四个字。
  “你他妈!”他抬手不可一世地指她,眼看又要抬脚踹过来,
  却被一个飞来的篮球砸退后了几步。
  “草!谁啊!”他捂头骂。
  涂筱柠扶着只剩一个耳架的眼镜,看到了路灯下的纪昱恒。
  他似乎刚打过篮球,身上穿着白色的篮球服,额前的碎发还湿哒哒地滴着汗珠,他骑的是赛车,车身斜着,他一只脚撑地,身子前倾两只手慵懒地搭在车龙头上,正目不转睛看着他们。
  坏了的路灯闪烁在他头顶,忽明忽暗,交织如幻,涂筱柠看不真切,却觉得这画面如月光般清辉耀眼。
  “纪昱恒!”对面的人看到他咬牙切齿。
  “我当抢劫,原来不是。”纪昱恒将身子站直,清风徐徐,灯影晃动,衬得他跟人渣截然不同的气质。
  “你他妈少管闲事。”
  “余晖,原来你人比成绩更差劲。”纪昱恒语速不快,却字字诛心。
  他就是余晖?涂筱柠常在学校的通报批评里听到这个名字。
  得,她的确惹了不该惹的人。
  “我再说一遍纪昱恒,你他妈少管闲事!真把自己当学校干部了?”余晖恶狠狠警告他。
  纪昱恒单手撑着自行车,“你倒是提醒了我的职责,那既然看见了我就管管。”他把自行车脚撑一勾停好,声音沉了沉,“余晖,有种的,就别欺负女生。”
  “好,你自找的,那我不找她,就找你!”余晖说着看向涂筱柠,“滚!”
  涂筱柠愣了,想着她跟纪昱恒只能算勉强认识,把人家扯进来算怎么回事,刚要开口却被他打断。
  “走。”他对她说。
  “可你……”
  “走。”
  伤口还在流血,疼痛感更明显了,涂筱柠只得捡起自己东西扶着自行车走了。
  她走了几步回头看到两人还站着,再走几步回头时竟已瞧不见任何踪影了。
  后来,她再没被余晖找过茬,纪昱恒也依旧是全校追捧的校草,他们再无交集,仿佛那个夜晚的事从未发生似的,无人提及就随着时间慢慢被记忆封尘了。
  涂筱柠下班坐在公车上,望着窗外的灯红酒绿,回想着初中的事,难怪早上在电梯口觉得他似曾相识。
  回到家母亲正从厨房端菜出来,仿佛掐好她下班时间似的。
  “老涂呢?”涂筱柠看到桌上的红烧肉就忍不住要先尝一口。
  “洗手去。”母亲拍开她的手,转身去厨房盛饭,“你爸今晚不回来吃饭。”
  “又有应酬啊?”涂筱柠扔下钥匙放下包。
  母亲“哼”了一声,“一个月没几天在家的,美其名曰是应酬,也没见他翻出什么水花来,这些年还不只是财务。”
  “好歹财务总监呐,徐女士知足吧您。”涂筱柠洗好手坐下,终于吃到了红烧肉。
  “所以我说你们爷俩都没出息,永远都满足于现状。”母亲把碗往餐桌上重重一掷,“他要是国企或者上市公司的财务总监也就算了,一个私营企业的财务总监,搁以前就是一打算盘的。”
  “徐女士你这思想有问题啊,你看不起民营企业怎么的?民营企业也是我国经济重要组成部分啊。”涂筱柠边吃肉边纠正母亲。
  母亲又拍了她的手把筷子扔给她,“脏死了你。”
  “你说你俩都是会计,为什么就不让我做会计呢?”涂筱柠咬着筷子看母亲。
  母亲是一家超市的总账会计,在他们家涂筱柠算数是最差的。
  “就你那数学,我怕你资产负债表都做不平。”母亲一针见血。
  “夸张了啊,我好歹也是会计专业出身,什么成本会计、管理会计我大学期末考试分数很高的。”
  母亲嗤鼻,“那你也就考了个会计从业资格证?初级会计都没过好意思么你。”
  涂筱柠硬伤了,低头猛吃饭。
  母亲看她只吃肉夹了蔬菜到她碗里,话峰一转,“你猜我今天下班去买菜碰到谁了?”
  “谁啊?”
  “吴老师。”
  “哪个吴老师?”
  母亲啧一下:“就是你爸前同事老婆,你初中还在她家补过英语的呢。”
  涂筱柠哦一声,“她啊。”
  今天怎么了,老跟她初中有关?
  “人家还问起你呢。”母亲又给她盛了一碗汤。
  “问我什么?”
  “问你现在怎么样啦,在做什么啊。”
  “你怎么说的?”
  “我说你在银行啊,还把你照片给人家看了,人家夸你漂亮,说女大十八变。”母亲说说居然笑了,涂筱柠看得瘆得慌。
  “然后她就说要给你介绍对象,是她外甥。”
  涂筱柠喝汤差点呛着,果然。
  “那你有没有跟人家说我不是银行正式工?”
  母亲瞟她,“说这么多干嘛?先看看人又没事咯。”
  涂筱柠扶额,“妈,上次那狱警你还没吸取教训啊?”
  “什么叫吸取教训?搞得我们骗婚一样的。”她把筷子一放,“哦,人都没见底都掏出来啊?你就是太老实。”
  涂筱柠放下碗,“别自欺欺人了徐女士,这社会多现实你比我懂吧?不是正式编制就不稳定,好听点叫劳务派遣,不好听就是一临时工。”见母亲盯着自己,她问,“临时工懂吗?就是随时可以让我滚蛋走人的那种。”
  没想到母亲冷笑一声,“涂筱柠,原来你自己门儿清啊。那能怪谁?还不是怪你自己不争气?”
  涂筱柠觉得这饭没法吃了,她放下筷子说,“我饱了。”
  “干嘛去?”母亲问。
  “该干嘛干嘛,反正我不去相亲。”她说。
  “随你便!”母亲端起盘子往厨房走去。
  不一会儿她听到厨房重重的关门声。
  涂筱柠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

第四章

涂筱柠要调岗了,被人资找谈话的时候她还是懵的。
  说是公司拓展一部业务繁忙,人员紧缺,让她去当客户经理助理。
  “很多人想从对私调到对公条线都没机会,你要抓住机遇,多学多做,部门发展好了日后若是能从分行独立出去成立支行,你也有转正的希望。”人资主任是这么跟她说的。
  她还能反抗不成?当然不能。
  调令来的很快,连个喘气的时间都没她就去新部门了。
  没什么欢迎仪式,总经理看到她来只是喊了一下部门唯一的女员工,“饶静。”
  “江总。”
  “小涂以后就你带着。”
  “好的。”
  言简意赅,连客套都没有。
  新部门除了她一共五名员工,大家都很忙,不是在打电话就是拎着包要出去,似乎都没感觉到多了一个她的存在。
  “小涂,帮我借款合同拿到柜台去验个印。”饶静也没让她闲着,丢给她一堆材料。
  涂筱柠接过,马上下了楼。
  “小涂你就这么被调去拓展一部了啊?”对公柜面的同事看到她问。
  涂筱柠正好把合同递给她,“帮我验个印”。
  “你的客户全部转给元娇了啊,她业绩一直不如你,又才来一年,现在倒好,白捡你这些年的心血。”同事替她惋惜。
  元娇是比她后进来两年的劳务派遣,倒是没料到自己一走客户全转给她了。
  “听行里安排吧。”她淡淡地说。
  “调你走干嘛呢?你的业绩如果继续保持,行里下一批转正应该没问题。”同事还在不平。
  涂筱柠笑笑没再说话,核印完她跟同事道别。
  望着手里一叠合同,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。
  就这么被稀里糊涂调岗了,她这三年的心血也拱手让人,自然是心有不甘的,可是她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。
  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作为一个非正式工的悲哀。
  “验印这么久?”
  回到办公室,饶静等得有点不耐烦,不等涂筱柠过来她就直接伸手抢了回去。
  “这边跟你做大堂的时候不一样,凡事主动些。”
  “好。”涂筱柠点头。
  确实不一样,感觉这边的人不太好相处。
  “喏,帮我把借款借据填一下。”饶静又扔给她一张单据。
  涂筱柠一愣,验印她在做大堂的时候还看到过,公司借款借据她是真没碰过。
  饶静见她不动抬眼,“不会?”
  涂筱柠实诚地点头。
  饶静翻了个白眼,嫌弃,“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调你过来,什么都不会还要我教,反而浪费时间。”她边说边把一本档案交到她手里,“那就帮我去授信部交档案吧,给合同岗的袁老师。”
  “好。”涂筱柠只能受着,她又拿着资料去了授信部的办公室。
  那边的忙碌一点不亚于新部门,她按着每人办公桌前挂的桌牌名字寻到了人。
  “袁老师,您好,饶静让我把这个交给您。”她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。
  那人年纪看起来跟她父亲一般大,算是老前辈了,看到她打量了一下。
  “新来的?”
  “也不是,之前在营业厅做大堂,刚调到拓展一部做客户经理助理。”涂筱柠说。她一直在楼下大厅,楼上的部门不认识她也正常。
  “客户经理助理?”他在助理两个字上着重了一下,然后推了推眼镜,“不是正式工?”
  涂筱柠心一沉,“嗯。”
  “大堂经理做几年了?”那袁老师又问。
  “三年。”
  “那你客户经理助理准备再做几年?”
  涂筱柠不懂什么意思,只见他笑了一下摇头,“三年又三年,三年再三年,小姑娘,你能有几个三年一直耗在银行里只当个劳务派遣?”
  这时办公室里其他人也向她投来目光,涂筱柠脸色微变,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。
  “行了,资料放这儿吧。”袁老师用指尖示意。
  涂筱柠把档案放下像逃一般地走了。
  身后还有叽叽喳喳的声音,不知是不是和她有关,她只知自己现在是前所未有的难堪。
  “银监现在是不是觉得楼上楼下的串门方便就盯上我们了?”
  暗自神伤地回到办公室她听到有人讲,所有人在整理办公桌。
  “档案给我交过去了?”饶静也在整理东西,看到涂筱柠就招她过来,“来,把我这些材料拿到碎纸机里碎了。”
  涂筱柠照做,其他人一看也跟着喊,“来来来,小姑娘帮哥哥们一起把材料碎了。”
  “呸,你们也好意思自称哥哥?大叔还差不多吧。”饶静直怼,然后一只手叉着腰说,“谁要用小涂就谁带,不然收费。”
  “哟,敢情饶大美女要收开门弟子了?”男同事笑。
  “就是啊,小涂是吧?叫声师父听听。”其他男同事也跟着调侃,众人目光都落在涂筱柠身上。
  涂筱柠抱着一叠资料站着,有些无所适从。
  “叫啊。”男同事们却没打算放过她。
  同事们的笑声徘徊在她耳边,让她觉得自己跟这里格格不入,心里堵得慌,却不知该如何发泄这情,但她又清楚地知道这新部门即便自己再怎么不喜欢也得融进去。
  “师”这个字刚到嘴边饶静却开口了,“叫饶姐吧,师父把我叫老了。”
  涂筱柠松了一口气,抬头看她,依旧在整理东西。
  她的身材很好,半身裙衬得她凹凸有致,因为长得美艳即使在工作服一致的银行也能独树一帜,让人过眼不忘,之前涂筱柠做大堂的时候就知道有这号美女,只是没想到有天自己会和她有交集。
  “你们就是太闲了,我看银监这次来查我们银行的业务,就得查查你们才好。”饶静继续怼他们。
  “还是免了,我们可没你的美貌去让银监怜香惜玉,恨不是女儿身呐!”
  饶静直接给他们砸去两叠资料。
  “小涂,你跟着饶姐,以后向她学习的地方可多了去了。”那边被砸到的男同事站起来对涂筱柠说。
  饶静这次双手叉腰打量着稚嫩的涂筱柠,哼了一声,“小丫头片子也就只能跑跑业务流程罢了。”
  涂筱柠没作声继续碎她的纸,只觉得这里环境聒噪的很。
  母亲对她换岗的事倒不是很惊讶,对她而言,只要在银行里做什么都没区别,反而是吴老师外甥的事她更感兴趣。
  “我把你
  “我不是说了我不相亲吗?”涂筱柠今天本来就不开心,一听母亲的话有点上头。
  “那你是准备一辈子不结婚了?”母亲叉着腰问,跟白天饶静高傲的姿态无异。
  “人活着就要结婚吗?”涂筱柠顶嘴了,“为什么你总是要干涉我?结婚真的那么重要吗?我一个人特别开心,怎么了就非要结婚呢?”
  “你现在是开心了,你还没到30不觉得,等你真成了剩女多少人在背后闲言碎语?”母亲敲着桌子问。
  “嘴长在别人身上,他们爱说什么是什么,三十也好四十也罢,我活我的,管别人做甚?”涂筱柠今天就是一根筋地要抵抗到底。
  母亲抬手指着她有些生气,声音带颤,“涂筱柠你是不是因为那陆思靖,相亲的事跟我唱反调到现在?”
  一听到那三个字,涂筱柠浑身滞了一下,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回自己房间了。
  “我告诉你,陆思靖以前不可能,现在更不可能!”身后依旧是母亲的声音。
  涂筱柠把门重重关上,总算安静了。
  手机有震动,她一看
  她在气头上,手抖着直接按了删除,什么狗屁相亲,她不需要!
  新部门很忙,因为赶上了银监今年的第一波检查,办公室里每天都怨声载道,祈盼着银保监的新办公大楼赶紧装修好,他们该哪儿趁早回去。
  饶静被银监抽到的业务不少,隔三差五就让涂筱柠帮她去档案室找管理员调档案。
  “真是倒了血霉,今年客户没跑几个,钱没捞着,这一查扣得倒要比拿的多。”饶静烦躁地写着情况说明。
  “少壮不努力,老大当客户经理啊。”同样在写情况说明的男同事感叹,然后朝这边看过来,“饶静要不你牺牲一下你美色,把银监那帮老头潜了,拯救全行。”
  “滚。”饶静扔过去一个橡皮,“不过。”她顿了顿似想到了什么,“银监那个纪帅哥不错,要潜也得潜这种的。”
  “诶哟哟~”男同事们起哄了。
  话题露骨,涂筱柠忍不住朝饶静看一眼,却不小心跟她对视,赶紧低头做事。
  “对他而言饶姐姐你老啦,人家万一嚼不动。”男同事也丝毫不忌讳道,然后朝涂筱柠扬眉,“你要是像小涂这年纪倒是可以试试。”
  又扯到自己了,涂筱柠恨不得把头低得埋起来。
  饶静三十二岁了,确实不年轻了,她不以为意地笑,“那又怎样,他敢嚼我就让他肾虚信不信?”
  “信信信!”男同事们表示怕了怕了。
  涂筱柠脸却红了,这尺度。
  她赶紧拿着杯子假装去茶水间倒水去了。
  她自诩言情小说没少看,也不算什么无知的纯情少女,只是直接在办公室这么露骨的说话倒是头一次见,也可能是她阅历浅不经事,人家都没不好意思,她比人家还害臊。
  胡思乱想着,水已经溢出来,她赶紧关水,却被一烫,下意识把杯子一甩,她听到“嘶——”地一声,转身一看才知道身后有人。
  杯子被摔得四分五裂,还冒着滚滚的热气,这不是重点,重点是她烫到人了。
  “抱歉,我不知道后面有人。”
  涂筱柠这才看清是银监的人,她这一甩烫到了好几个人,而这群人中还站着纪昱恒。
  他从衬衫到裤腿都被水泼到,尤其是小腹以下部位湿了一大片。
  “看哪儿呢?”倏地,其中一人问。
  涂筱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落在人家裤

裆,脸比刚才还红,赶紧去抽纸巾,“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,那个,我先帮你们擦擦。”下意识地就要去擦。
  那群人都向后躲开了,她脸更是红到了脖子,她在干嘛?对面都是男人啊。
  “我,我还是去叫保洁阿姨。”她说话都结巴了。
  纪昱恒一言不发地站着,眉角蹙着,一副明显被烫到的表情,他结实的手臂此刻有红红的一道,也是被烫的,而其他同事的手臂也有不同程度的红印。
  涂筱柠慌了,她烫伤了银监的人,还不止一个人,她闯大祸了。
  “对不起,真对不起。”
  “没事,好在不是滚烫的开水,我们用冷水冲一下就行了。”其中一个年长的开了口。
  “你们等一下,我马上来。”涂筱柠突然想到什么,赶紧从茶水间溜了出去。
  “这小姑娘冒冒失失的,倒水都能开小差。”其他人看着她背影嘀咕了一句。
  “昱恒被烫最严重,估计要起水泡了,裤子也要回办公室重新换了。”年长的看看纪昱恒。
  其他人忍不住笑了,“真会找地方啊,一泼泼到我们昱恒的重要部位,昱恒,那儿没烫伤吧?”
  纪昱恒充耳不闻,用纸巾擦拭着有水渍的地方。
  “她不会就这么溜了吧?”他听到同事问,然后外面很快就有“踢踢踏踏”的脚步声传来。
  涂筱柠拿着一瓶泰国青草膏又跑了进来,“这个涂到烫伤的地方会好些。”她递给他们。
  年长的看了一眼青草膏再看看涂筱柠,她呼吸有些急促,显然是跑回办公室拿的。
  “你叫什么名字,哪个部门的?”他接过青草膏问。
  涂筱柠怔忡片刻告诉他,“涂筱柠,拓展一部。”
  “好,我们没事了,你走吧。”
  涂筱柠点点头再次道了歉才离开。
  她走着走着心情越来越沉重。怎么办,银监的人知道她名字了,她是不是要完了?

第五章

 涂筱柠这几日总魂不守舍,怕银监因为她烫伤人的事把气转嫁给这波业务检查。
  看着饶静又被领导叫去训勉谈话了,她觉得自己有罪。
  饶静回到办公室就看到涂筱柠一副发呆的样子,她咳了一声。
  涂筱柠返神,“饶姐。”
  “带上纸和笔,跟我出去一趟。”饶静说着回自己座位拿了包和文件。
  涂筱柠来新部门也有段时间了,饶静只让她跑跑腿,带她出门还是头一次。
  她也不问,跟饶静走就是。
  饶静今天穿了一双跟很细的高跟鞋,显得她更高挑了,披肩的卷发透着她独有的香水味,简直风情万种,她一手拿着资料一手拎着包,活脱脱电视剧里美女白领的形象,而涂筱柠站在她身旁就是一小跟班。
  新部门在六楼,两人等电梯的功夫饶静把资料丢给涂筱柠,她从包里拿出粉饼和口红。她的包是长方形的,有点类似复古的女士公文包,很适合她们这身工作服,墨绿色皮上有金色的字母CELINE。
  涂筱柠突然被一阵光照得刺眼,一看是饶静的粉饼盒,那盒子方方的,镜面般包裹的外壳在阳光下跟它的名字laprairie一样闪亮,配着TF的白管口红,她越发觉得自己跟饶静是两个世界的人。
  饶静的口红在嘴唇上勾勒着,一点没溢出唇线,娴熟得让涂筱柠暗叹。
  这时一行人来到了走廊,涂筱柠一看赶紧站到饶静身后。
  银监可真喜欢成群结队出没啊。
  “姚主任,巧啊。”饶静收了东西先打招呼,看来他们是认识的。
  “饶经理这是要出去?”是上次年长的男人。
  “是啊,姚主任你们贵脚踏此,让我行蓬荜生辉,我得借你们的光多出去跑跑业务添砖加瓦呐。”饶静俏生生地站着,她这张嘴涂筱柠今天算是见识了。
  “饶经理尽拿我们打趣,可别在心里骂我们。”姚主任也是场面人,他笑说道。
  “姚主任您这话说的,我小饶怎么敢呐。”饶静笑里带了点娇嗔的语气。
  涂筱柠开始佩服饶静,觉得自己的性格真是不适合当客户经理。
  “这是你徒弟?”突然姚主任发现了她。
  “算是吧。”饶静笑着回头给她使了个眼色,涂筱柠立刻喊,“姚主任好。”却不敢抬头。
  “挺好,挺好。”那姚主任笑笑,似乎忘了烫伤的事没多说什么,继续等电梯。
  饶静的视线则落在姚主任身边,纪昱恒高挑的身影实在太出众,即使全程不语也能把人的目光不自觉吸引过去。
  电梯到了,大家开始假客气。
  “女士优先。”姚主任做出让的姿势。
  “哎哟,领导您先上嘛。”饶静也往后退。
  “你们到底上不上?”电梯里的人赶着下去,急了。
  “姚主任您就别客气了,先上吧。”饶静笑吟吟地推姚主任。
  姚主任道了谢,只得带人先进了。
  饶静拂着长发跟上,可是她的细高跟不知是被电梯绊了一下还是怎么的,突然脚一拐她哎一声就朝站在最外面的纪昱恒摔去。
  众人惊慌,涂筱柠眼看她要撞人,赶紧伸手拉,自己也跌进了电梯,好在她力气大两人都没摔着,“饶姐你没事吧?”
  饶静的头发有些乱,资料也掉了,纪昱恒俯身捡起递过去。
  姚主任也关切询问,饶静边说“谢谢,没事。”边整头发。
  涂筱柠见她没接资料便替她接了,“谢谢。”她对上纪昱恒的眼眸赶紧收回,又看到了他手臂上那道烫伤的痕迹,好像起泡了。
  “不客气。”纪昱恒将那只手插进裤袋中,涂筱柠这才移开视线。
  他们到三楼就下了,饶静又客套地道别,待人走光她看向涂筱柠,眼神不悦。
  “小涂,你知道什么叫察言观色?”
  涂筱柠以为在说她没有主动叫那姚主任的事,便承认错误,“下次我会主动叫人的饶姐。”
  饶静冷哼着提包出了电梯。
  饶静开的是奔驰,涂筱柠也不认识车型,只知道像小型suv。
  “你坐后面吧。”饶静把包扔进副座。
  涂筱柠打开车后座,发现车里挺乱的,她把车座上饶静的丝袜和零食往旁边推了推才坐上去。
  饶静发动车,等空调制冷的时候她从储物槽里掏出一包烟,很快车里烟雾肆溢。
  涂筱柠觉得有点呛,她才知道饶静会抽烟。
  饶静从后视镜里看她,不化妆也能看出精致的眉眼,满满胶原蛋白的脸上写着稚嫩,纯净得像一张白纸。
  “多大了?”她突然问。
  “27。”
  “怎么没通过校招进来直接进编制?”饶静吐着烟,动作娴熟。
  “我是本三,没资格参加DR的校招。”涂筱柠说。
  “那你打算以后这么办?”饶静打开窗户弹了弹烟灰。
  “先学点东西。”
  “你在大堂待了三年还没学够?”饶静笑了,指尖的烟忽明忽灭,“你只是换个地方浪费时间而已。”她从后视镜里和她对视。
  涂筱柠没明白她的意思。
  “这个社会,要么有资源要么靠脑子,可我看你是一样都没有。”饶静吐出一个个烟圈,随手拿了盒木糖醇打开递给她。
  涂筱柠好像已经习惯了她的嘲讽,只说:“我不吃,谢谢。”
  “要我说啊,你还是让家里找找关系吧,不然转正的事只会遥遥无期。”饶静一支烟抽完,她按灭扔进副座的垃圾桶,“女孩子,还是早点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好,不然这日子混着混着人就老了。”她自己嚼了一粒木糖醇,脚踩下油门。
  涂筱柠觉得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没错,自己真的不知道要什么。
  晚上在家涂筱柠收到一条
  她回
  对方又发一条。
  两人其实很久没联系了,只偶尔在朋友圈互相点赞,不过初中倒是一起玩的,涂筱柠回了个没多解释,她看看时间,是月底,正好是个周六,应该有不少初中同学去。
  房门被敲响,她抬头就看到门口嬉皮笑脸的父亲。
  “啥事啊老涂?”她放下手机
  “我听说你最近跟徐女士闹别扭呢?”
  “你听谁说的?”
  “这不是重点,重点是你要让让她。”
  涂筱柠斜睨,“你个间谍。”
  “此言差矣,”父亲坐在她办公椅上,“她快更年期了,你还朝气蓬勃,能跟她计较?”
  涂筱柠没忍住笑了一下,父亲也笑了,“是吧?”
  “理是这么个理,但我就是不喜欢她总强迫我。”涂筱柠嘟囔。
  “这件事啊你得这么想。”父亲把椅子朝她移了移,“吴老师是我老同事的爱人,我跟同事的交情暂且不提,就当年吴老师破格收你去补课,人家也是卖了我面子的,于情于理,我们也得还人家一个面子不是?”
  涂筱柠一听倒是没什么毛病,“可是。”
  “可是你不喜欢相亲是不是?”父亲没等她说完反问。
  涂筱柠点头。
  “就当完成任务,不喜欢咱就撤,又不是逼着你跟人家拜堂。”
  涂筱柠看父亲说的头头是道,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,“你到底是哪头的啊老涂,我怎么听着你是来游说我的?”
  父亲摇手澄清,“小涂同志,我绝对跟你同一战线。这次你就看在老爸的面子上去应付一下吴老师,以后我保证你妈再不提相亲这事!”
  “真的?”涂筱柠不信。
  “决不食言!”父亲却信誓旦旦。
  涂筱柠想了想,也好,应付一次换长久的自由,不亏。
  “好,成交。”她答应了。
  “成交!”父亲拍着大腿给她点赞。
  涂筱柠周六就赴上了相亲之路,这是她第一次没聊天就直接出来见人,连照片都没见过,不过反正结果都一样,不如直接见光死。
  相亲地点在“菊川”,涂筱柠知道这地方,贵得很有名。
  “欢迎光临,请问有预定吗?”她一进去就有一排穿和服的服务员朝她鞠躬。
  “蝉语。”
  “请这边来。”一个服务员做了个请的姿势。
  涂筱柠脱了鞋光着脚跟她往里去了。
  果然这里的装修和一般的日料不一样,涂筱柠其实不爱吃日料,总觉得吃不饱还死贵。
  跟着服务员绕啊绕地才到那间叫“蝉语”的包厢,她突然想起之前的相亲,男孩清一色个子都不高,她还问过其中一个是否介意女方比自己高,对方说,“不介意,我就是想找高个女孩改良下一代身高基因。”
  她好像特别吸引矮个男生,不知这个能否逃过定律。
  想着她挤好假笑拉开了门。
  里面一壶茶,一盏灯,对影成双,应声抬眸。
  那人端正而坐,黑目如墨,正凝视着她。
  涂筱柠只觉惊雷炸开,自己被劈了一道。
  她猛地关上门,去确认包厢的名字,“这这,这是蝉语吗?”
  服务员被她吓了一跳,怔忡地点头,“是啊。”她指着门牌很确定地给她看。
  涂筱柠看了又看,木板刻着的确实是“蝉语”两个字。
 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?她赶紧给母亲打了个电话。
  “怎么了?”母亲说话的口气还硬硬的。
  “那吴老师外甥叫什么啊?”
  “你这会儿才想起来问人家名字?早干嘛了?”母亲呛她。
  涂筱柠这会儿没空跟她斗嘴,“我这不是怕搞错人吗?”
  “叫纪什么来着,吴老师
  母亲后面说的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。
  再打开门的时候她已经镇定了,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,她在他对面坐下。
  “你好,涂筱柠。”
  她怕什么?是纪昱恒也好,反正两人成不了,倒不如让他跟吴老师说不,还省了她的事。
  “我知道,拓展一部涂筱柠,你上次做过自我介绍。”纪昱恒颔首,他今天穿得是V领的纯白T,和平日里的精英不同,今天的他安逸且闲适。他手边的日式杯盏里冒着袅袅冉冉的烟,映着包间里暖色调的光,把他衬得朦朦胧胧,玉面不凡。
  跟他一比,涂筱柠就显得很随便了,涂了个变色唇膏就当化过妆了,昨天洗了头已经是她对这场相亲最大的尊重。
  她捧起茶喝了一口,看上去挺淡定,“我没想到你也会出来相亲。”
  纪昱恒眼底漾着笑,“听你话的意思好像对我挺了解?”
  涂筱柠一愣,“我的意思是,我以为帅哥不用相亲。”
  越描越黑,她在说什么?
  “那个,可以先吃饭吗?”她决定还是少说话的好。
  “好。”纪昱恒没有拒绝,按下了服务铃。
  涂筱柠这时收到了母亲的
  
  她喝呛,觉得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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